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

唐代诗人王维诗作

《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是唐代诗人王维的诗作。此诗抒写雪中思友之情景，由冬日清晨下雪时作者的所见所感，最后转入想象胡居士雪天高卧，表达出对友人无比的敬仰和深切的关怀之情。前三联没有一句写到胡居士，然而每句都关合“忆胡居士”，尾联写胡居士，仍不让胡居士出面，只写他的住处。全诗用笔空灵，神韵悠远。

作品原文

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⑴

寒更传晓箭⑵，清镜览衰颜⑶。

隔牖风惊竹⑷，开门雪满山。

洒空深巷静⑸，积素广庭闲⑹。

借问袁安舍⑺，翛然尚闭关⑻。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胡居士：名字生平未详。古代称信佛而不出家的人为居士，也指隐者。

⑵寒更：寒夜的更点。晓箭：拂晓时漏壶中指示时刻的箭，常借指凌晨这段时间。箭，古代计时仪器漏壶中的箭标，上面刻有度数，随着漏壶里的水不断下滴，箭标上的刻度依次显露出来，依据时刻报更。

⑶清镜：明镜。衰颜：衰老的容颜。

⑷牖（yǒu）：窗户。古时“窗”专指开在屋顶上的天窗，开在墙壁上的窗叫“牖”。

⑸洒空：指下雪。《世说新语·言语》载，谢安曾在下雪时把子侄们聚在一起，问他们雪下得和什么东西相似，侄子谢朗应声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⑹积素：积雪。广庭：宽阔的厅堂。引申为公开的场所。

⑺袁安：东汉大臣。字邵公（《袁安碑》作召公）。汝南汝阴（今河南商水西北）人。为人公平、正直。有一年大雪下了一丈多深，穷人都扫雪出来讨饭，只有袁安家门前被雪封住。洛阳令以为他已冻死，命人扫雪而入，却见他躺在床上睡觉。问他为什么不出去，他说：“大雪天大家都在挨饿，不该去求人。”这里用以指胡居士。

⑻翛（xiāo）然：一任自然，无拘无束貌。

白话译文

寒冷的更声已经传报拂晓时刻，明镜中先看到自己的衰老容颜。

隔窗听风声乱撼着窗前的丛竹，推门见大雪盖满了对面的群山。

飘洒空中使那深长的小巷宁静，皑皑的积雪更觉庭院宽广清闲。

试问胡居士您在家里会怎么样，想必是坦然高卧柴门依旧紧关。

创作背景

王维的《冬夜对雪忆胡居士家》当作于唐玄宗天宝年间。胡居士，名不详。只知他家境清寒，信奉佛教，住处距王维不远。王维有《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与胡居士皆病寄此兼示学人》等诗，从诗中可知胡居士贤而贫困，王维曾经周济过他。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这首诗中的雪景清脱闲雅。此诗被清人王士祯推崇为雪诗作品中的上乘之作。诗前六句写山居的静寂，雪景的清幽，结尾处的对雪怀人之情，就是在雪中思友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中自然地触发出来的。

此诗开头写明时间已是凌晨，一位老人对着明镜感慨时间流逝。首联对仗，“寒更”对“清镜”，“清镜览衰颜”有迟暮之感。颔联写开门所见，先倒叙一笔夜来听到的响动：“隔牖风惊竹”，然后反扣眼前所见的景象：“开门雪满山”，诗情跌宕起伏，奇趣横生。“满”字形象地写出了雪景对诗人的视觉冲击，诗人不禁观赏起雪景，也就引出了下两句：“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颈联写出了雪夜的寂静寒冷。这里写雪，从空中写到地上，特别表现晨雪带来的闲静。透过雪景传达无处不在的寒冷，为转写对胡居士的忆念蓄势。尾联用袁安卧雪的典故喻胡居士，以想象的手法十分贴切地表达了作者对这位贤达而固穷守志的胡居士的仰慕与忆念。

此诗中间二联是写雪景的名句。一般人好用鹅毛柳絮（如谢道韫）、碎琼乱玉（如施耐庵）等来写雪景。王维写雪，笔墨空灵，感觉细腻而有层次。诗人先从听觉着笔，写他夜里隔着窗子听见风吹动竹子的声响；接着写视觉所见：清晨开门一看，才发觉皑皑白雪已铺满了山头。“风听竹”有声，“雪满山”有色，境界空阔，又紧扣着诗人隔窗“听”和开门“看”的动作神态，一惊一叹的内心感受，这就使人如临其境。接下去的一联，“洒空”二字摹写动态，描绘雪花纷纷扬扬、漫空飞舞之态；“积素”二字写静，表现给地面上已积起厚厚的一层白雪。“深巷静”“广庭闲”、则渲染雪夜里深巷、广庭环境的清寂，传达出诗人的心境。诗人通过“惊”“满”“静”“闲”四个动词和形容词，细致地表现了自己在雪夜里的思绪变化。王维吸取了前人写雪的艺术经验，同样运用不粘滞于物象而纯从感觉印象着以淡墨的表现方法，绘出一幅清寒、寂静而又有声息、光色、动感和生气的夜雪图。

这首诗的主题和艺术构思，对后来的大历诗人韦应物的《寄全椒山中道士》《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等名作，都有一定的影响。

名家点评

清·屈复《唐诗成法》：五六写雪不着迹象，妙句。此首逐次写去，直到结句。

清·沈德潜《唐诗别裁》：写“对雪”意，不削而合，不绘而工。“忆胡居士”只末一见。

清·吴煊、黄培芳《唐贤三昧集笺注》：雪诗如此，甚大雅，恰好。开后人咏物之门。

清·宋宗元《网师园唐诗笺》：不假追琢，自然名贵（“隔牖”句下）。

清·张文荪《唐贤清雅集》：写得清朗照人，末收到居士家，气浑而语切。

作者简介

王维，唐代诗人。字摩诘。原籍祁（今属山西），其父迁居蒲州（治今山西永济西），遂为河东人。开元进士。累官至给事中。安禄山叛军陷长安时曾受职，乱平后，降为太子中允。后官至尚书右丞，故亦称王右丞。晚年居蓝田辋川，过着亦官亦隐的优游生活。诗与孟浩然齐名，并称“王孟”。前期写过一些以边塞题材的诗篇，但其作品最主要的则为山水诗，通过田园山水的描绘，宣扬隐士生活和佛教禅理；体物精细，状写传神，有独特成就。兼通音乐，工书画。有《王右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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