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回府

秦腔传统剧目

《周仁回府》是秦腔经典名剧，据说最早版本来自陕西渭南皮影，民国初年由秦腔大家李云亭搬上舞台，它的核心价值是“忠义”二字，因此，早期剧名也叫《忠义侠》。

剧情简介

剧情梗概

严嵩的干儿子严年垂涎于杜文学之妻，遂诬告将杜文学流放岭南。杜文学临行前将其妻跪托义弟周仁。杜文学门客奉承东告密，严年赐官周仁令献其嫂，可救其兄。周仁与妻暗中计议，以其妻扮作其嫂，献与严年，并连夜携嫂出逃。妻至严府，杀严贼不成，自戕身亡。后杜文学冤雪释归，见周仁怒责。杜文学之妻出面痛说原委，真相始明。

严嵩弄权

故事的祸根是由严嵩引起，严嵩精于权谋，又贪财好色，特别适宜于编“脸谱化”的戏剧故事。因此，在《周仁回府》中，老严连场都没出，但却满腔坏水，喷溅忠良，一个叫杜鸾的老臣被他弄进大狱，儿子杜文学有一美妻，又被老严的干儿子严年盯上。为了把杜妻搞到手，严年又弄权发配了杜文学，故事由此牵出了侠肝义胆的周仁兄。

李代桃僵

周仁这个人，按《周仁回府》的故事前示，是受过杜家巨大恩惠的。从周仁嘴里交代过这样一段话：“小可周仁，想我从前身作兵马郎官之职，自从那年解粮进京，路经黄河，偶遭风浪，失却皇粮银饷，眼看就是死罪，杜公子文学，与我非亲非故，慷慨出银五千两，补赔了皇粮，这才搭救下我周仁一条性命。我无恩报答，投在他门下，他又和我结为异姓兄弟。这话休说，想哥哥遭祸，临行将嫂嫂托我照料，我怎能将嫂嫂献与严年……”

这段道白既有事件前因后果，又有心理剖白，应该说把主人公一下推到了极其尴尬的两难境地。所谓“舍小我”“取大义”之举便由此逼出，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周仁终于决定李代桃僵，以己妻换朋友妻之清白，从而演绎出了一曲咏唱百年不衰的“忠、义、侠”大戏。

义女救赎

一个人“侠肝义胆”到用自己心爱的妻子去换取别人生命的程度，确实应该叹为观止了。可作为今人，又实在不能苟同这种拿老婆不当人的粗暴支配行径。妻子毕竟不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周仁有什么权利要求她去为自己的“英雄行为”付出代价？

好在这个戏在“戏眼”处有一重大转折，美妻在愤怒中狠狠掴了周仁一耳光后，面对朋友妻子的处境和丈夫的为难，又毅然做出了乔装改扮，踏进严府，行刺严年，为天下美妇割根除害的侠义抉择。

戏剧由此升华到了另一种如荆轲刺秦般壮怀激烈的境界。义举虽未成功，但由此绘成的“义女救赎图”却是感人至深的。倘若爱妻是被周仁一手逼进严府，那这曲戏的一切价值建构便当做另一番评判和解释了。

发展历史

《周仁回府》为秦腔八大本之一，系须生、正旦（后改小生、正旦）唱做工并重戏。其中有《悔路》《夜逃》《哭墓》等折戏可单独演出，广为流行。《周仁回府》造就了秦腔史上七代“活周仁”的生命绝唱。这七代是观众完全公认的七个人，他们是：李云亭、刘毓中、雒秉华、赵集兴、黄金华、任哲中、李爱琴。

20世纪30年代耿善民以“冷过场”的形式扮演周仁，唱腔苍凉，神态冷峻，红极一时。

1943年，王绍猷改编本名《周仁回府》（亦称《新忠义侠》），由易俗社名须生雒秉华首演，以大段苦音乱弹而名扬古城，须生应工的周仁惟独留下刘毓中的“悔路”一折录音，被专家和戏迷奉为精品。

1943年，任哲中得范紫东指点，将传统的周仁，由须生行改为小生行扮演，增施“耍帽翅”“甩发”等特技，改进咬字和发声，辅以抽泣性虚字润腔，唱大段哭音乱弹，如流水呜咽，娓娓动听，轰动剧坛，一举成名，被誉为艺坛绝唱，有“活周仁”之称。任哲中注重“义”的投射，他的周仁显得宽厚、内敛。

李爱琴则一改“冷过场”形式，增强了周仁唱做的俏皮、轻巧和生活情趣，亦为一绝。李爱琴强调“侠”的释放，她的周仁则显得豪放、爽快。

同州梆子、西府秦腔、汉调桄桄亦有此剧目。今存民国年间西安德华书局木刻《周仁回府》改编本及《悔路》《回府》折戏本，民国三十八年西安同兴书局木刻《周仁回府》改编本，陕西省艺术研究所藏抄本。

戏曲表现

人物设置

《周仁回府》在人物设置上匠心独具，尤其是一个小人物的设计，极大地提升了周仁和爱妻的品行和人格力量。这个小人物叫奉承东，他也是杜文学的“门客”和朋友。当杜家惨遭横祸时，为了保全自己，继续寻找攀升的阶梯，甚至不惜出卖灵魂，亲自曙“色鬼”严年设局、“扯皮条”，把杜文学的美妻往火坑推，从而酿成了一群人的人生悲剧。

在熟知《周仁回府》这曲戏的观众群和演艺圈中，奉承东已经成为“卖友求荣”的代名词，常听人说某某是活活一个“奉承东”，足见这个人物塑造的典型性和深刻性。

《周仁回府》之所以盛演不衰，与这种现实中屡见不鲜的“奉承东现象”也不无关系。历史剧只要接通了现实的血脉，人们会觉得是比审视现实更具有哲学内蕴的。加之传统剧的脸谱化归整，把有些类、族、群的本质特性，无与伦比地外化提升了，反倒比一些所谓“非脸谱化”的东西更加鲜活、透彻。

心理发掘

《周仁回府》除了故事跌宕起伏、环环相扣外，它在人物心理发掘上，也堪称秦腔传统剧的一个“里程碑”。其中最著名的《悔路》《回府》《哭墓》，无不是以内心折磨为“主脑”，极端强化抉择与屈辱的痛苦，从而使这些段落成为可以独立成篇的经典“折子戏”。

《周仁回府》既开河，又聚潭，有些地方跳浪走舟，有些地方深水回旋，所谓回肠荡气，在《周仁回府》中，确实是能得到一些实质性的体验。周仁先是被“严贼”给弄了一顶官帽，但这顶官帽是以献出义友妻子为代价的，他便在路上左右为难、痛悔不迭；回到府中，面对爱妻，又感到了舍妻救友的不能实施；当妻子义无反顾地慷慨赴死时，他的内心痛楚更是如针砭骨，难于言表；等一切都拨云见月了，戏剧的误会手法，又使官复原职的杜文学，当众屈打了“卖友求荣”的他，他只好独自一人去妻子的墓地，哭了个昏天黑地。整个戏剧高潮迭起，情感世界波澜壮阔，尽管有冗长拖沓之嫌，也有小不合情理处，但它的经典性是不容置喙的。

衍生形象

2022年7月8日，西安市多个区域开展核酸检测，发放卡通贴纸“秦腔《周仁回府》周仁”。

剧本唱词

秦腔《周仁回府》周仁唱词（全本）

一霎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严贼逞淫威一手遮天背地里把圣上一声瞒怨宠奸贼害忠良不辨愚贤老爹爹禀忠心反遭刑贬年迈人怎经得牢狱熬煎眼见得我一家难逃劫难倒叫人无主意恨地怨天

兄长不必空埋怨快逃他乡莫迟延奉兄请上我拜见患难之中结义难他日平安回家转周仁叩谢你门前你与我胜似那同胞兄弟同甘苦共患难生死相依今日里暂分别托妻与你但愿得冤能伸后会有期

遭横祸举家人四处逃难急切切辨不清东北西南奉仁兄你今日解我危难待日后一定要恩报恩还行来在三岔路口细察看布告图形贴路边卖主求荣比屁淡忘恩负义为作官只要我能身荣显哪怕世人骂祖先

时运来未娶妻先得儿子难得他性乖巧才智有余儿说媒父娶妻也算奇事有好儿娶娇妻心满意足杜公子他待你恩深义广又谁知尔竟是豺狼心肠负情义背人恩攀附奸党全不怕到后来天理昭彰

奉承东蛮奴才报德以怨我把你无义的贼呀他将我推虎口进退两难我怎忍把嫂嫂严府去献莫奈何先把兄性命周全这一身富贵局尽是权变我周仁此时日今何必要做官这就叫为救哥哥反害了嫂嫂这话我向他说得去了我周仁并非是忘恩负义为救兄长我献他妻这话儿向兄也说得去我哥哥他必不怪我的待我回上了太宁驿倒退一步再筹思纵然嫂嫂她愿去哥哥回来我难辩白我叫叫一声哥哥呀哥哥不明真相的兄长啊是你怎得知晓奉承东奴才陷害于你又将我网罗在内严贼勒要嫂嫂做妾吭的我无济奈间我献了嫂嫂才搭救你个活命不他必然说我本是刑部开释与你何干与你何及奉承东奴才陷害于我你又献了我妻我和你两个忘恩负义的奴才罢了不成老天爷呀那时节我周仁满腹含冤何人替我分辩了他必然怀着恨将我处治浑身有口难辩白忘恩献嫂流后世人人骂我无义贼嫂嫂不到严府去十个周仁难活一嫂嫂若到严府去身入虎口怎脱离能不负哥哥托嫂意我周仁才算是奇男子猛然一计从心起以李代桃杀严贼我的妻平日里颇有义气若叫她替嫂嫂必是去的这便是个绝妙计这半晌作难我为怎的我这里回府去陈说详细哎哎越罢的使不得了数年的好夫妻怎忍割离严年贼他逼我献嫂忘义乌纱帽乌纱帽哎难煞人了乌纱帽压得我寸步难移我还是这模样官戴回去学一个贪富贵忘恩之局做小人求荣华原为用计她那里有来言我便有应词

天不幸我杜门惨遭魔障思公父念郎君挂肚牵肠奉承东约我夫把兄探望这时候不见回意乱心慌怕的是患难中人心动荡有差错难免得夫君遭殃劝嫂嫂莫担忧愁眉展放我夫妻定保你免遭祸殃为搭救兄和嫂脱离魔掌贼逼我强官戴羞愧难当从今后随丈夫同把荣享莫管她旁人家是福是殃我只道奉承东良心尽丧万不料周贤弟坏了心肠必然是背信义贪图厚赏耐心肠察颜色再做主张那里来乌纱帽戴你头上对嫂嫂和为妻细说端详见利忘义把良心丧投井下石坏心肠我无福把你荣华享今日你我两分张妹妹莫把恶气上天大的祸事我承当我夫妻携手九泉往莫因我把你们情缘伤嫂嫂你把话错讲他枉为男儿活世上临难托妻跪地上你假仁假义来承当生死之交全不想见利忘义助豺狼我和贼子不一样岂容禽兽害忠良天哪哎呀苍天想我李兰英乃是有肝胆有志气知人恩报人恩之人今作禽兽之妻难道容他乘人之危残害忠良不成我可莫说天哪天哪你杀我太得绝情了娘子节烈重义气舍已为人义不辞千古巾帼难伦比羞煞周仁是男子此一去除严贼吐此恶气我不容贼奴才罪大恶极回头来见官人泪下如雨分恩爱不由人心如刀割可怜你受贼欺茫然无计回府来用言语来把我激难道说你不知你妻志气妻怎能不谅你心中委屈非不知娘子你节烈义气怎奈是事关天又在燃眉今日里拼一死替嫂前去真可算难得的巾帼须眉

这半晌把人的肝胆裂碎没奈何强装下和颜悦色多情爱好夫妻休想再会但不知这时候她怎样应贼你二人如狼狈巧设罗网丧良心与奸贼甘作门墙贪富贵背大恩禽兽一样你奶奶岂容你虎狼张狂今日里杀死你虎狼孽障管叫你在我手命丧无常

风凄凄路茫茫天色昏暗披囚衣戴镣铐发配岭南此一去关山隔音讯绝断但不知我的妻今在哪边听说公子离帝京急急忙忙来送行猛听我妻遭横祸好似乱箭刺心窝奉承东忘恩献了我周仁负义更可恶都因你引荐贼一伙霎时叫你命难活奉承东周仁成结伙陷害我夫妻入网罗有朝一日天留我定将二贼狗头割

两年来随兄弟东藏西躲日隐身夜潜行受尽奔波思官人想妹妹心中难过孤雁哀鸣泣长空昏沉沉更深夜已静忽闪闪眨眼满天星恍荡荡磷火多不变唧唔唔鸱枭声乱鸣弱怯怯双足多疼痛病奄奄衣宽带又松扑漱漱泪珠如泉涌意悬悬心神多不宁乱纷纷村庄犬声送絮叨叨雄鸡报五更痴娇娇红颜多薄命哭啼啼不觉到天明战兢兢过桥心惊恐泪汪汪好似哭长城雾腾腾望见松柏影挣扎扎来到妹坟茔哭妹妹叫人肝肠痛悲凄凄力竭哭无声嫂嫂你快站起来见嫂嫂直哭得悲哀伤痛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怒冲冲骂严年贼太暴横偏偏的奉承东卖主求荣咕哝哝在严府贼把计定眼睁睁我入了贼的牢笼闷悠悠回家说明了情景气昂昂贤德妻巧计顿生急忙忙改行妆要把贼哄哗啦啦鼓乐响贼把亲迎恨绵绵暗藏着短刀一柄弱怯怯无气力大功难成痛煞煞莫奈何自已刎颈血淋淋倒在地严贼胆惊哭贤妻哭的我悲哀伤痛盼哥哥大功成衣锦回京可喜国贼被参倒祭奠夫人走一遭满怀悲酸把坟扫一见周仁怒火烧咱两个今日车对了你死我亡两开交我骂骂一声周仁周仁呀我把你忘恩负义的匹夫是你那年失却饷银遭贼陷害解京定罪我念你忠良之后哀求公子救你不死公子他又与你结为异姓的兄弟越说越想越气愤开言叫骂小周仁忘恩负义心太狠你卖友求荣居何心老伯不必动气愤听我把话说原因周仁做事虽不瞑要对天地与鬼神我说此话你不信事后方见人的心做恶人必遭恶来报天网恢恢你罪难逃

出奇谋平倭寇万民欢畅奉圣命今日里凯歌还乡杜文学在途中心如潮涨除国贼灭奸党重振朝纲见周仁把我的牙关咬碎你不该驱炎附势寐奸谗食前言背信义忘了根本为作官献我妻坏了人伦今日里即见面岂能容你尘世上岂容你无义贼

无情棒打的我皮开肉绽好一似觳觫羊脱离刀尖浑身上无完肤蓬头垢面放大声哭奔在贤妻墓前我夫妻受尽苦保持义气费千心设百计救人出狱作郎官把夫人又替人死舍已妻救人妻恩爱割离我哭一声妻呀我早死的兰英妻呀咱夫妻受人之托嫂嫂临难是你慷慨替她一死我只说情也尽了义也全了谁知哥哥回来见面不容开口先是一顿的饱打打的我血肉横飞体无完肤是我有口不能辩有冤无处伸了叹人间多荆棘世途艰险难得你贤德妻节义双全扶正义除邪恶舍己救难孤寂寂埋荒丘隐恨长眠愿已偿债已还无有遗憾问贤妻今夜晚魂归哪边生不能常恩爱百年相伴九泉下与贤妻共话团圆见兄弟倒墓前魂飞魄散声声泪滴滴血揪心裂肝怪小老错传话祸害非浅屈打了好兄弟冤上加冤受苦的兄长你们团圆了李兰英秉侠义人神共鉴我弟兄祭英灵跪倒墓前今日里国贼灭消除大患整朝纲伸正义万民心欢贤德妻你必然心欢意满夙愿还瞑双目含笑九泉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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