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虫十二章

唐代白居易诗作

《禽虫十二章》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创作的一组诗，共十二首。这十二首诗介绍了不同禽虫的个性特征与生活状态等内容。

作品原文

禽虫十二章（并序）

庄列寓言，风骚比兴，多假虫鸟，以为筌蹄。故《诗》义始于《关雎》《鹊巢》；道说先乎鲲、鹏、蜩、鴳之类，是也。予闲居乘兴，偶作一十二章，颇类志怪放言，每章可致一哂。一哂之外，亦有以自警其衰耄封执之惑焉。顷如此作，多与故人微之、梦得共之。微之、梦得尝云：“此乃九奏中新声，八珍中异味也。”有旨哉，有旨哉。今则独吟，想二君在目，能无恨乎。

其一

燕违戊己鹊避岁，兹事因何羽族知？

疑有凤王颁鸟历，一时一日不参差。

其二

水中科斗长成蛙，林下桑虫老作蛾。

蛙跳蛾舞仰头笑，焉用鲲鹏鳞羽多？

其三

江鱼群从称妻妾，塞雁联行号弟兄。

但恐世间真眷属，亲疏亦是强为名。

其四

蚕老茧成不庇身，蜂饥蜜熟属他人。

须知年老忧家者，恐是二虫虚苦辛。

其五

阿阁鹓鸾田舍乌，妍媸贵贱两悬殊。

如何闭向深笼里，一种摧颓触四隅？

其六

兽中刀枪多怒吼，鸟遭罗弋尽哀鸣。

羔羊口在缘何事，暗死屠门无一声？

其七

蟭螟杀敌蚊巢上，蛮触交争蜗角中。

应是诸天观下界，一微尘内斗英雄。

其八

蠨蛸网上罥蜉蝣，反覆相持死始休。

何异浮生临老日，一弹指顷报恩仇。

其九

蚁王化饭为臣妾，螺母偷虫作子孙。

彼此假名非本物，其间何怨复何恩？

其十

豆苗鹿嚼解乌毒，艾叶雀衔夺燕巢。

鸟兽不曾看本草，谙知药性是谁教？

其十一

一鼠得仙生羽翼，众鼠相看有羡色。

岂知飞上未半空，已作乌鸢口中食。

其十二

鹅乳养雏遗在水，鱼心想子变成鳞。

细微幽隐何穷事，知者唯应是圣人。

注释译文

序

①庄、列寓言：《庄子》《列子》二书都常用寓言阐发哲理。②风、骚：风指《诗经·国风》。骚指屈原《离骚》等作品。常泛指《诗经》与楚辞。③筌蹄：喻达到目的的工具。《庄子·外物》：“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免，得免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筌，捕鱼的竹笼。蹄，捕免的器具。④“《诗》义”句：《诗经·国风》将《周南》《召南》排列在前，《关雎》是《周南》首篇，《鹊巢》是《召南》首篇，两篇分别以“关关雎鸠”“维鹊有巢”起兴。⑤“道说”句：《庄子》首篇《逍遥游》借鲲、鹏、蜩、斥鹦阐述道家学说。道说：即道家学说。⑥志怪：记载怪异的事。语出《庄子·逍遥游》：“《齐谐》者，志怪者也。”⑦耄（mào）：指年老。封执：闭塞、固执。⑧共之：这里指共同欣赏。⑨九奏：指传说中艺术水平最高的乐曲。语出《史记·赵世家》：“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⑩旨：深意。

其五

①阿（ē）阁：四面有檐的楼阁。鹤（yuān）：与鸾凤同类的鸟。②摧颓：形容失意。

其六

①中（zhòng）：被击中，遭受。②罗：捕鸟的网。弋（yì）：带有绳子的箭，射出后可收回。

其七

①蟭（jiāo）螟：古代传说中一种极微小的虫。《列子·汤问》：“江浦之间生么虫，其名曰焦冥。群飞而集于蚊睫，弗相触也。栖宿去来，蚊弗觉也。”②“蛮触”句：《庄子·则阳》：“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返。”③诸天：佛教认为，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共有三十二天，统称诸天。下界：指人间。④一微尘：佛教认为，人间与整个世界相比，只像一粒微尘。

其八

①蠨蛸（xiāoshāo）：一种蜘蛛，常称喜蛛或嬉子。罥（juàn）：缠绕。蜉蝣（fúyóu）：一种小虫。生存期很短，只有几小时至几天。②一弹指：佛教学说中指极短的时间。

作品鉴赏

这一组诗约作于会昌六年（846），白居易时在洛阳。各诗皆借禽虫以寓言，不拘一格，有对政治、人生的严肃思考与感慨，也有对小动物界奇异现象的探索。这里选四首。第五首作者原注：“有所感也。”诗中写鸾凤与乌鸦同笼，感慨世人不分美丑优劣，人才受到压抑。第六首作者原注：“有所悲也。”诗似为甘露之变中被害的朝臣过于软弱而感到悲哀。第七首作者原注：“自照也。”诗似有感于牛李党争而作，视之为无意义之争，并自我警戒。第八首作者原注：“诚报也。”诗似悯惜当时牛、李党魁相争不休而俱伤。

作者简介

白居易（772—846），唐代诗人。字乐天，号香山居士。生于河南新郑，其先太原（今属山西）人，后迁下邽（今陕西渭南东北）。贞元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元和年间任左拾遗及左赞善大夫。后因上表请求严缉刺死宰相武元衡的凶手，得罪权贵，贬为江州司马。长庆初年任杭州刺史，宝历初年任苏州刺史，后官至刑部尚书。在文学上，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其诗语言通俗，相传老妪也能听懂。与元稹常唱和，世称“元白”。有《白氏长庆集》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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