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寿筠塘内子

宋代吴文英词作

《天香·寿筠塘内子》是宋代词人吴文英赠与友人毛荷塘夫人的祝寿词。此词上片在祝寿中着重记述荷塘夫妻俩的恩爱和谐；下片重在自述祝寿过程和自己对荷塘夫妻的祝愿。词的上片从荷塘写起。碧藕、红莲含“荷”字、香斗为水湾，含“塘”字；以下写女主人年轻文雅，再极写闺房知音之乐，以华贵陈设结束上半片；换头两句用典写主人雅爱斯文；歇拍以其“花酒年华”，祝其“天长地久”之寿。此词遣词用典较雕琢。

作品原文

天香·寿筠塘内子1

碧藕藏丝，红莲并蒂2，荷塘水暖香斗3。窈窕文窗4，深沈书幔，锦瑟岁华依旧5。洞箫韵里，同跨鹤6、青田碧岫7。菱镜妆台挂玉，芙蓉艳褥铺绣。

西邻障蓬澡手8。共华朝9、梦兰分秀。未冷绮帘犹卷，浅冬时候。秋到霜黄半亩10。便准拟、携花就君酒。花酒年华，天长地久。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1.天香：词牌名，又名“伴云来”“楼下柳”。以贺铸的《东山乐府》为准。双调，九十六字，上片十句四仄韵，下片八句六仄韵。筠塘内子：此词杨铁夫《笺释》引朱笺云：“按词首三句意，‘筠’疑‘荷’误。”接着，杨氏按曰：“词用碧藕、红莲、菱镜、蓉褥，亦是‘荷’字典，朱师说确也。”他们疑“筠塘”应是“荷塘”。梦窗词集中有酬毛荷塘者六、七首。毛荷塘，生平不详。朱笺、杨笺皆未加注明。杨铁夫《吴梦窗事迹考》提到梦窗“与朋辈唱酬者”，举例甚多，并说“此不过将与京朝官酬酢者汇聚于此”。照此言，毛荷塘应属于“京官”之列。但在赠词中仅流露出一丝痕迹，主要写荷塘之“小隐”及其风流。

2.红莲并蒂：即并蒂红莲。并蒂莲是莲中极品，它花开两朵共存一枝，宋代词人对其赏爱有加，常用以喻指夫妻情深。

3.香斗：焚香的器具，形状如斗。又，斗香，用纱绢糊成斗形，内放香料，薰香祭神。唐时已有。

4.窈窕文窗：原指刻镂文彩之窗，此与“画幔”对出，指画窗意。

5.锦瑟：精美的瑟，古代弦乐器。古瑟有五十弦。李商隐《锦瑟》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贺铸《青玉案》：“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这里的“锦瑟岁华”同“锦瑟华年”，即“花样年华”之意。谓筠塘内子青春依旧。

6.跨鹤：即青田鹤。

7.青田：山名。在浙江青田县西北。田产青芝，因名。道家所称三十六洞天之一，名青田大鹤天。岫：山洞。

8.障蓬：自谦的话，称自己的居处简陋、如“蓬户”、“蓬荜”之意。澡手：洗手拜祭。

9.华朝：即花朝，旧俗以夏历二月十五日为“百花生日”，故称此日为“花朝节”，这里代指女主人生日。

10.霜黄：即指禾稻经霜而黄，丰收在望，也喻主人家富贵双收。

白话译文

荷塘夫妻俩如藕丝相连，似并蒂红莲般的恩爱缠绵。今又遇荷塘夫人寿辰，时在秋季，在北斗星形的荷池中，红莲似火，香气盈盈，也显示了荷塘家既富且贵的气派。荷塘夫妻俩长年沉浸在“文窗”、“书幔”之中，以诗书自娱，而荷塘夫人五十大寿，容貌却风华依旧，不减当年。荷塘夫妇俩琴瑟和谐，夫唱妇随，自由自在地曾同游过浓绿覆盖中的青田山。夫人对镜梳妆，菱镜中隐约可见玉臂如挂的梳发状；闺房中陈设着芙蓉帐，艳丽的锦被，绣花的床单供夫妇俩享用。

我是你荷塘的紧邻，虽然家惟蓬壁，但还是虔诚地洗净双手前来向夫人祝寿，并分享主人家的欢乐气氛。言词人见到主人家漂亮的竹帘，想到如今虽然将到初冬时候，然而，尚未寒冷，但已可以卷拢这漂亮的竹帘而不用挡阳光了。主人家的富贵如禾稻般已到丰收期，而夫人五十大寿，正是年富力强之期，我理应在这秋末稻谷丰收时携花前来祝贺，并讨杯寿酒喝喝。希望年年能在这一天携带鲜花来饮寿酒，所以祝愿主人荷塘夫妇俩能天长地久般厮守在一起。

创作背景

这首词的具体创作年代已不详。吴文英不仅是词人，也是江湖游士，其交游面十分广泛，有词作酬赠的不下六十余人。其中大致可分两类：一是与梦窗身份悬殊的朝廷显贵，如吴潜、贾似道、嗣荣王赵与芮、史宅之等；另一类是与其身份相近的“文期酒会”之交，如尹焕、周密、沈义父、姜石帚等。梦窗词集中有寿词共十七首。这首便是其中之一。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碧耦藏丝，红莲并蒂，荷塘水暖香斗”三句，应题，写筠塘夫妇恩爱，如耦丝绵绵，红莲并蒂，生活温柔之乡。以莲、藕喻荷塘夫妻恩爱，并点寿诞期。“荷塘”句，用荷塘水暖飘香形容筠塘夫妻生活环境的美丽温暖。这几句又与“筠塘”名字相呼。“窈窕文窗，深沉书幔，锦瑟岁华依旧”三句写筠塘夫人生活在幽深的庭院，女主人依旧花样年华，光彩照人。点出荷塘家的高雅气质，及其夫人的年龄——五十岁。“窈窕” 对“深沉”都形容女主人的庭院深深。“文窗”与“书幔” 相对，衬出女主人居室华美，而且充满文化氛围。古代贵族妇女或歌楼女妓都擅长琴棋书画。这几句即《绛都春》：“香深雾暖。正人在、锦瑟华年深院”之意境。“洞箫韵里，同跨鹤、青田碧岫”三句，形容筠塘与内子（内人）比翼齐飞，夫妻恩爱，再赞荷塘夫妻和谐。这里一是用萧绎《鸳鸯赋》：“青田之鹤，昼夜俱飞”的典故，另外又用萧史弄玉骑鸾凤仙去故事。梦窗在“为郭清华内子寿”也用过此典：“紫烟笼处，双鸾共跨，洞箫低按。”（见《绛都春》。在《无闷·催雪》一词中也提到 “霓节飞琼，鸾驾弄玉，杳隔平云弱水。”弄玉与萧史的爱情故事，能引发人美好的联想，很适宜为女主人祝寿时引用。“青田”，点出荷塘的故乡。“菱镜妆台挂玉，芙蓉艳褥铺绣”二句，写女主人公绣房的艳丽，梳妆台上的菱花镜亮如挂玉，床上的被褥，绣着芙蓉图案，艳美如铺一件精妙的刺绣作品。转述荷塘夫妇的闺房之趣。

词的上片，紧扣祝寿词题，尽力用美妙的词语，颂扬朋友夫妇鸾凤和鸣，跨鹤同飞；女主人公花样年华，闺房艳如铺绣。用语与《绛都春·为郭清华内子寿》大同小异，多用赞美的套语。

“西邻障蓬澡手。共华朝、梦兰分秀”三句，述己来祝寿为女主人过生日的客套话。“西邻”两字，可见词人乃荷塘的西边紧邻。“障蓬”，言己之穷困，惟有蓬壁。“梦”与“分”表示词人早就渴望为女主人祝寿。“未冷绮帘犹卷，浅冬时候。秋到霜黄半亩。便准拟、携花就君酒”五句，词人即景设想，筠塘内人寿辰可能在秋菊开放之际。“半亩”，步百为亩，半亩刚好五十步，亦暗喻夫人寿龄；“花酒年华，天长地久”二句以寿词结束。意思犹如祝女主人永远年青，祝你们夫妻相爱到永久。

词的下片，描写词人为女主人祝寿的激切心情和对筠塘夫妇美好的祝愿。

这是一首为友人之妻的寿词，这类词套话居多，语言绮艳华丽。如“碧”、“红”、“香”、“艳”、“绣”、“绮”、“花”等字样，绚丽多彩，但华而不实。给人千篇一律之感。

名家点评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硕士南瑛：此词词面是为友人之妻祝寿，但词中处处以并蒂之莲作比，将友人夫妻琴瑟和鸣、比翼齐飞的生活烘托得十分完美，如“碧藕藏丝，红莲并蒂”。又以“荷塘水暖香斗”状筠塘夫妇居住环境的温馨雅致，以“菱镜”、“芙蓉艳褥”状主人卧室的华美，精妙。一一都显出莲之美满祥和幸福的意蕴。（《牡丹江大学学报》）

作者简介

吴文英（约1200年—约1272年），宋代词人。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他原出翁姓，与翁元龙为亲兄弟，后出嗣吴氏。未入仕途，以布衣出入侯门，结交权贵，流寓吴越，多居苏州。宋理宗绍定五年（1232年）为苏州仓台幕僚，淳祐间在吴潜幕府，景定后客荣王邸。游踪所至，每有题咏。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为浙东安抚使吴潜及嗣荣王赵与芮门下客。知音律，能自度曲。其词绵丽，措意深雅，守律精严，炼字炼句，又多自度腔，词上承温庭筠，近师周邦彦，在辛弃疾、姜夔词之外，自成一格。对南宋后期词影响很大；缺点是其词雕琢工丽，音律谐婉，然多数词意晦涩，题材狭窄。张炎批评说：“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拆碎下来，不成片段。”（《词源》）。周济在《宋四家词选》中将吴文英、辛弃疾、周邦彦、王沂孙列为宋词四大家。今存《梦窗词》甲、乙、丙、丁四稿，存词三百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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